同样对于亲近海德格尔,这一日的感觉又有所不同。



    大半本《思史诗》翻下来,似乎对于原始的、终极的那个东西,有了一个模模糊糊、懵懵懂懂的印象了。这不单指海德格尔,还包括卡西尔,包括黑格尔等等一切被列入了“现象学”领域的。不是很明白现象学和隶属于现象学的存在主义之间的关系。有位朋友坚持关注“存在主义”,而我自从知道“教育现象学”这个词之后,就情定“现象学”了。



    上次说过,叶先生认为:老子的“道”,是前主体性的存在,海德格尔的“Dasein”,是后主体性的存在。且不提我的偏爱与否,这句话起码是试图在一道鸿沟上架起桥梁。



    通过母亲教训儿子的那句“叫你知道什么叫听话”,知道确实存有非概念的可体会到的东西,不总是从前“玄之又玄”的感觉了。



     这些日子是有些魔着《红楼梦》了。很显然受了现象学——我所认为的现代哲学的影响,这次与前几年关注的非常不同。



    第一次重点是了解红楼的整个结构,第二次重点是注意那些粗读时忽略的细节,第三次则注意到了真正的悲剧在于生活在其中的人无法控制,末世有英雄,但是结局绝无团圆。而这次,居然就非常地注意到了贾宝玉常常自称的“遭世人诽谤”处——他所求的,可是所谓“生活的真谛”?他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是:倘若今天、明天,今年、明年就死了,怎么办?我并不打算在这里加上书里别的人的名字。因为那些女孩子们,确实“天真烂漫,并不懂他的心思”,她们在大观园的日子如果能称上快乐,那就是在被动地享受着快乐,而其他求官的、攒钱的、预设出路的……等人,虽然能自觉思考将来的生活,但是他们的追求,没有一个人能达到“倘若今天、明天,今年、明年就死了”而不后悔不惋惜的目的。只有宝玉真正关心着:不虚度每一天。这种不虚度,是一种立体的而不是单方面或几个方面的。



     自然,每个人的这种立体的、不虚度是不一样的,应该是不可传达的知识。和死亡一样,它只能被提示,被感悟。只是,现在浮躁的社会,常常令人浮躁得不去感悟,不接受提示……



    然而,突然的死亡真的来了!怎么办?和秦钟一样,舍不得这个,没做那个,恋恋不舍,却不得不走?热热闹闹的红楼,最终“落得个茫茫大地真干净”,写了这么多种离去,也是为了让读者注意到终极思考吧。



    从这个意义上说,《红楼梦》的确继承了老庄思路,但是它更接近的是现代哲学。自称处于末世/旧时代的作者,其实无意中已经叩响了现代/新时代的大门。